深圳援疆者的足迹踏遍喀什与塔县，教育、医疗、古城重建等方面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这是我此行南疆的见闻，我感受到了援疆深圳人在此“修行”之苦与乐，也感受到了文化润疆在南疆这广袤土地上所散发的魅力。
公元644年，已踏上东归之路的玄奘经阿富汗到帕米尔高原，再抵丝绸之路重镇喀什。这座古疏勒国的首府是丝绸之路中线和南线的必经之路，可以想象一下玄奘行至此地时被多元文化和多种宗教包裹的氛围，他会在此停留多久？又会去哪些地方？据记载，始建于公元3世纪，距今已有1800年历史的莫尔寺，是当时疏勒国境界规模较大的佛教寺院。距喀什市东北约30公里，西南距伯什克然木乡十六村（莫尔村）约4.5公里，玄奘很有可能到过莫尔寺，带着他西行求来的大量经书以及深厚的辩论才能，在此处传播佛法。只可惜我们如今只能靠想象，而无法证明玄奘真的来过。莫尔寺现在只剩下了两座佛塔，我们称其为遗址，孤独地矗立在戈壁中。主体部分位于一条西北至东南走向、约8米高的台地上。台地的南端耸立一座覆钵塔，往北60余米处为另一座方形塔，两塔之间地面可见少量残墙遗迹。该台地南部隔一个小豁口有另一条小台地，也散布有零星陶片残墙痕迹。“十四五”以来，深圳援疆实施文化润疆类项目31个，累计投入援疆资金4.76亿元，打造喀什市莫尔寺遗址公园便是其中重点项目之一。玄奘是否真的来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西行的精神与他留下的足迹，就像深圳援疆足迹踏遍喀什与塔县一样，教育、医疗、古城重建等方面都留下他们的足迹。这也是我此行南疆的见闻，我感受到了援疆深圳人在此“修行”之苦与乐，也感受到了文化润疆的力量在南疆这广袤土地上所散发的魅力。▲莫尔寺佛塔遗址现场。
8月28日，我跟随深圳记协采访团一行抵达喀什时，时间已近晚上9时，喀什的夕阳才刚刚洒向这座异域风情浓厚的城市。我们乘坐的中巴车穿越市区，正值当地的晚高峰时段，车辆缓行，地图上显示多来特巴格路有一节深红色的拥堵路段，我们的车停停走走，正好又遇见学校放学，多民族的中小学生从校园里出来，秩序井然。这是喀什给我的最初印象，与其他城市相比，似乎只有面孔上的差异。比亚迪新能源公交车在马路上行驶着，景观树虽不比深圳那么壮观，但也形成了一些规模。要说特色，便是沿街商铺上的招牌统统都是汉语与维吾尔语双语呈现。虽然还谈不上边塞之景独有的视觉冲击，但从城市的风貌来看，这里正迎接着新的机遇。第十一批援疆干部、现挂职喀什地委宣传部副部长的王彪说，喀什虽是我国边陲之地，但放眼欧亚大陆来看，喀什就是中心。在地图上，沿着喀什地区长达888.5公里的边境线向外望去，处于帕米尔高原北麓，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西缘的喀什地区，有巴基斯坦、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阿富汗、印度、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8国与之接壤或毗邻，无疑，作为中国“西大门”的它具有着重要的战略地位。这不禁让我联想到位于中国南海之滨的深圳，它在粤港澳大湾区的环抱下，已成为连接香港和中国内地的纽带和桥梁，是华南沿海重要的交通枢纽，在中国高新技术产业、金融服务、外贸出口、海洋运输、创意文化等多方面占有重要地位。两座城市不仅因援疆工作而产生交集，在地理位置与战略重要性上也同样遥相呼应。在我去喀什之前，观摩了两场深喀两地的联动活动。一是8月24日在深圳举行的“深爱喀什 圳等您来”2023年喀什市文化和旅游产业推介会；一是8月26日晚在南头古城上演的“情系天山 舞动鹏城”——深喀文艺交流演出活动。作为南头古城开街三周年的交流演出，不仅让深圳市民近距离感受到了独特的民族歌舞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也让两座古城的生动文化相互碰撞出火花。深圳援疆前方指挥部文化润疆处、喀什老城景区管委会副主任张卡说，接下来喀什古城与南头古城会有更多交流，比如共创一个文化品牌，举办南头古城——喀什古城·双城文化交流周。交流周由两地轮流举办，以“线上+线下”方式，通过双城文化交流论坛、文物展、艺术作品展、饮食文化节、民俗风情文艺汇演等多种多样的方式，打造双城文化交流品牌，彰显中华文化广袤而深远的生命力和影响力。除此之外，张卡还有更多设想，希望将每年的11月定为深圳喀什文化月，在喀什进入旅游淡季时，古城的演员们可以去南头古城为深圳市民表演；他希望喀什古城每日的开城仪式能够与南头古城联动直播。喀什古城景区管委会对外宣传科科长阿地力江说：“南头古城送给喀什古城一辆马车，用于我们巡街典礼时用，同样吸引了不少游客的目光。”两座古城有太多的相似度与交流空间，它们同是千年古城（南头古城自公元331年设置东官郡起，距今已有近1700年历史；喀什古城则有2000多年的历史），同为丝路枢纽（南头古城是历代岭南沿海地区的行政管理中心，也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枢纽节点；喀什古城具有“五口通八国、一路连欧亚”的独特区位优势，自古以来就是丝绸之路重镇），同处经济特区（深喀两地均是经济特区，南头古城与喀什古城也都处在各自城市的中心区域），同育文化之源（南头古城是深港澳地区的历史之根、文化之源；喀什古城文化丰厚，风情独特，自古就是中华民族文化融合之地和东西方文化交汇传递之处）。行走在喀什古城里，特色美食、传统手工艺、歌舞表演等民族风情随着古老的街道荡漾开来，各种“巴扎”（汉语为市集）在迷宫似的城区里绽放，尽显文化的融合与包容。喀什古城自古以来就是多民族聚集区。阿地力江说，这里集合了全国各地的风情、智慧与创意，是真正的民族大融合之地。我也能感受到它的包容与开放，这座头顶着“5A”桂冠的古城，没有围墙、不收门票，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任何人都可以在此享受喀什的不夜之欢愉。古城里“古丽的家”是人气极高的网红民宿，它的小院子里天天被塞得满满当当，是维吾尔族人家歌舞、也是各地游客共舞的场所。喀什古城带来了更多的文化传承的故事，尽管它与南头古城各自发挥着丝路重镇的历史文化优势，但在“一带一路”的影响力下，我们期待双城有更多的文化创新。▲深圳援疆记者采访团在喀什大学内的雕像前合影。这座雕像名为《闯》，是深圳援疆前方指挥部捐赠的。
▲在南头古城，来自喀什的演员们为深圳市民献上精彩的歌舞表演。
说到文化创新，此次喀什行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便是“香妃园直播美拍基地”，香妃园与喀什古城的管理是一脉相承的，都属于喀什古城景区管委会管辖，直播带货基地的提升是贡献深圳援疆力量的生动实践。直播基地仍然延续了民族建筑的特色，走进去却是别有洞天。基地两边是一间一间专卖特产的店铺，其中搭建了可供直播的空间，也有供游客拍照的特色布景。我在里面参观时，正赶上一场带货直播，所卖物品是当地的英吉沙小刀。据说此刀在喀什地区拥有400多年的制刀史。新疆喀什香妃园&古城直播中心负责人苏洁说，从今年3月到现在，自播的销售额已达到了500多万。自播，是苏洁与援疆干部共同打造的直播三大业务之一，即古城和香妃园的员工自主直播。不仅当地人推介当地好物，也让员工收入实实在在地提升。许多员工下班回家后也习惯直播，最少可以拿到20%的利润，当天的工资就能多拿五六十块钱。另外两个分别是达播和培训，达播就是达人播，他们邀请了内地很多明星大咖来喀什带货，今年以来，与达人播的合作达到了3000多万元的销售额。培训就是对全职主播的培养，目前在直播基地的全职主播有30多个，是比较稳定且能产生更大收益的直播团队。香妃园直播基地的背后无疑是深圳这座科技之城的加持。张卡说，他们做直播初期受到各种限流的影响，效率低下。但腾讯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帮助，不仅解决了限流、封号问题，也解决了诸多技术难题。深圳援疆前方指挥部在如何提高当地人民收入与古城商业价值方面做了不少工作，就直播平台的建设也经过多轮协商优化，才有了如今这些成绩。体现了深圳援疆干部利用深圳互联网的优势，引领喀什新业态发展。当然，新的业态必然会带来新观念的冲击。苏洁说，一开始不少家庭还是非常排斥直播这件事的，你听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抛头露面”，他们觉得“抛头露面”是很丢脸的事。一位父亲看到自己小孩在抖音上拍视频，有百万点击量、几千个赞，被气到住院，他完全不理解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拍这种东西，在传统观念下难以接受这些新鲜事物。苏洁介绍，这里有不少姑娘中专毕业后就进工厂打工，一直做到嫁人，然后做到三十几岁回家，如果你不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而直播成为了他们打开世界的一扇窗，不仅将民族文化传播出去，也吸收了更多世界的文化。目前在深圳援疆干部的努力下，直播基地在抖音上面的粉丝量整体加起来大约接近400万，基本上可在全国景区中排到前5名。苏洁说：“我们抖音拍得好，直播带货好，就真的会有很多游客来到新疆，对我们新疆来说肯定是最好的了。”▲在香妃园里正在直播的姑娘们。
暂别古城，8月30日，我走访了喀什大学新泉校区，正对学校大门是一条笔直的中轴线，立于中轴线核心位置的是图书馆，它无疑延伸了中轴线上的精神与文化的表达。图书馆正门前是孔子像，后门则是深圳捐赠的著名雕塑《闯》，分别代表着守正和创新。创新，又一次在深圳援疆的功绩中被提及。《闯》表现的是一位肌肉发达的巨人，正用力推开一重大门。其名为《闯》，取自邓小平同志南方谈话中对深圳经验集中到一点就是敢闯的高度概括。寓意有三：一是率先推开国门，对外开放；二是冲破传统体制的束缚，锐意改革，不断创新；三是打破“左”的思想的牢笼，走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大学之本，在于创新，《闯》体现的是精神，也激励着喀什大学的师生斗志昂扬，奋发有为，为建设新疆一流高校和现代化应用型大学而努力。当天，正值学生返校，新生报到。在这占地2000亩的校园里，并未显出热闹和拥挤的景象，但学生们个个精神饱满，准备迎接新的生活，也呼应着《闯》的挑战。今年5月才到喀什大学任教的白华老师，来自暨南大学深圳校区，目前任喀什大学旅游学院副院长。旅游学院是一个年轻的学院，是从创新中诞生的学院。该学院由深圳援疆前方指挥部投资援建，去年5月才正式挂牌成立。目前学院具备5个实训室，一个多媒体录播室，还有一个大会议室，硬件设备是非常好的。白华老师说，问题还是师资力量比较落后。所以她想进一步利用暨南大学深圳校区的资源，采用柔性引进和组团式援疆等多种方式补充喀什大学旅游学院的师资力量。今年，学院已经从深圳校区柔性引进了一位教授、一位退休老师和8位在职老师组团来援疆，目前都已经到位。除了建设师资队伍，白华老师还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带领旅游学院在学科界往前再走一步，首先就是建设旅游管理专业硕士。在此基础上，白华老师更希望能利用喀什的地理位置和城市区域特色，着重“一带一路”倡议，打造一个旅游平台。她也希望能够与基于侨校特色的暨南大学共同构建这个平台，让更多的暨南大学师生了解与服务祖国西部大开发。从文化润疆方面来看，白华老师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从单向援疆走向双方援疆，让更多人了解新疆文化，建设开发新疆旅游。在设置课程方面，白华老师也注重设置旅游文化和遗产旅游方面的课程。国家其实一直在提倡文化+旅游的概念，传统旅游的空间也渐渐在收缩。白华老师也在思考如何从文旅层面去培养人才。新的模式、新的业态、新的场景都需要更多创新且全面的人才。她去塔县做过调研，在她看来，塔县的旅游资源是得天独厚的，只是基础设施和服务跟不上。培养旅游人才，这些问题都得考虑进去。与白华老师同时履职的是代明军老师，他来自深圳大学电子与信息工程学院，目前在喀什大学计算机学院任副院长。计算机学院不像旅游学院那样在喀什大学里是新锐专业，而是有着悠久的历史。但正是因为悠久，也就缺少了引进资本的吸引力。目前让代明军老师为难的也同样是师资问题。所以他的工作重点在建设学科方面，并申报专硕点。如果申报成功，他就能培养硕士，硕士毕业也有机会留校任教。援疆的苦是许多人能想到，却无法感同身受的。因为环境干燥，白华老师的眼睛得了结膜炎，睁都睁不开。代明军老师一来就得了新冠，因为饮食不适应还拉肚子。但这些都没有让他们却步，而是朝着自己的目标在各自的学院里发扬着深圳精神，也发挥着自身的学术价值。代明军老师忆起曾经去塔县支教的经历，当时他去了一所小学和幼儿园，交通非常不方便，车都很难抵达。问那里的孩子想要什么礼物时，孩子们告诉他要去一趟县城。这句话让代明军特别感触，他认为援疆教师的意义不仅是教大家书本知识，更应该让这里的孩子们看到外面的世界，接触外面的世界，与更多人交流。支教队伍里的感人故事实在是太多了。每一个援疆老师都在经历着自己与孩子们的故事，也在与这些孩子的互动中重新成长了一次。告别了喀什大学，我们又去了塔县唯一的一所中学深塔中学。这一次的感动更多。深塔中学初建于1959年，旧校址就位于高原之上的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2017年，由深圳援建的新校从塔县迁至喀什地区疏附县，因此有了深塔中学。为什么要将塔县唯一的中学迁到喀什地区？塔县地处帕米尔高原，是中国唯一的塔吉克民族自治县，全域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高寒缺氧。受制于恶劣的自然环境、短缺的师资和简陋的办学条件，加之农牧民居住分散，孩子上学跋山涉水路途艰辛，长期以来塔县教育水平严重滞后于其他地区。2017年之前，塔县只有初中，没有高中校区，只能由喀什地区第二、第六中学代为培养高中学生。许多塔吉克族学生读到初中就辍学回家放牛放羊，全县每年参加高考学生极少，能考上大学的更是少之又少。新一轮对口援疆以来，深圳对口帮扶塔县，从“帮扶一个学校就是帮扶一个民族”的高度出发，与塔县一起创造性地实施“异地办学”模式，在低海拔的喀什地区疏附县建设深塔中学。几年来深圳累计投入援疆资金2.3亿元，高标准地将深塔中学打造成为一所涵盖初中、高中的寄宿制完全中学。目前全校共有学生近3000名，生源主要为塔吉克族，塔县绝大部分初高中学生都在这所中学就读。自2017年9月开始，深圳先后选派67名优秀教师到深塔中学支教。林妍坤便是这些优秀教师的一员。她的后方单位是深圳市福田区福田中学，在深塔中学里任学校德育主任。问她为什么执着于援疆支教，她的回答只有三个字：被需要。她明白这里的孩子最缺的就是眼界，所以除了教授知识，她更希望为孩子们打开一扇通向外面世界的窗口，让他们看到未来。之前在深圳援疆前指的协调和努力下，林老师也带着深塔中学的孩子们来到了深圳，登上了莲花山，并与深圳的孩子手拉手。这是一次非常好的联动，许多孩子连喀什市都没有去过，更没有去过乌鲁木齐，而深圳行既是双向文化的冲击，也能让他们体会到，只有走出去才能更好地建设家乡。林老师有一位学生特别热爱电脑，想自学编程。林老师就为他买了一些书籍，而且自己的电脑有问题了，她也从不找学校的电脑老师帮忙，而是直接交给这位学生，让他有更多机会展现自己的才华，在这方面也会越发地自信。这位学生已经毕业了，目前就读上海的一所大学，他们依旧保持着联系。林老师说，这位学生曾经亲手做了一个U盘送给她，到现在她都还在使用。林老师是生于北疆的深圳老师，但她在援疆之前从来没有来过喀什，这里对她来说是一个全新的环境。每一位初来支教的老师都会被“使命光荣”包裹着，“使命感”意味着责任，不得有半点懈怠。但在林老师看来，真正的热爱是超越使命感的，唯有热情与爱才能抵挡所有的艰难困苦。其实每一位支教老师都会面临着两个问题：一是你为什么选择来新疆支教？二是在新疆你准备怎么执教？情怀，几乎是所有支教老师会提及的答案，这也是他们的心里话。但抛开情怀，还有许多来援疆的理由和情感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对于这两个问题，在深塔中学教高一的高庆雄也一直在思考着。同样来自福田的他对中国传统文化比较着迷，尤其是对古代的边塞诗以及边塞文化非常向往。比如高适、岑参、陆游等等，他们都写过很多关于边塞主题的诗歌。因向往而支教，对于高庆雄来说算是一种缘起。高庆雄所思考的还要更加深入一些，久远的边塞诗写的是战争，今天我们要强调的是发展和繁荣，当时代需要我们在教育方面作出奉献的时候，高庆雄觉得自己是有所作为的。高庆雄是信息化专业出身，他觉得信息化在新疆的支教工作中，可能会比某个单一的学科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因为信息化运用是教育的基础保障。高庆雄举例说，如果能用信息化建设来推进学校教育，推进学校的管理，包括用信息化知识来对学生因材施教，这就是对教育的最大作用。回到最初的问题上，他们为什么要来？高庆雄写了四句诗来作答，第一句是“胡为万里赴昆仑”，第二句是：“千载同怀一寸心”，他说多少年来最大的志向就是报国，如今真正来到了新疆工作，还是在制度保护之下，他希望能施展更大的作用。第三句是“敢惜微躯植大木”，高庆雄想到毛泽东的老师杨昌济写过的一副对联，“强避桃源作太古，欲栽大木拄长天”，这是一位老师的气魄，杨昌济希望能教育出真正杰出的人才，在当时那个黑暗的社会里，他要把教育这片天撑起来，令人敬佩。第四句是“长风吹送玉门春”，从前是“春风不度玉门关”，而现在他希望教师们都教出更多的国家栋梁，让祖国遍地都是春。那天下午，阳光尤其猛烈，把整个校园照得明晃晃的，时而有塔吉克族的学生经过，还不忘说一声“老师好”。有可能是“老师好”这三个字将我从边塞的思绪中拉回到同样身处边塞的校园里。志存高远是这里的老师共有的意志，也正是因为他们志存高远，我们才能在这样一所完全封闭的学校里看到民族的未来。▲喀什大学新泉校区。
▲石头城下的阿拉尔金草滩。（深圳援疆前方指挥部供图）
离开了深塔中学，我们离塔县、离高原、离平均海拔4000米的地方也越来越近了。8月31日清晨，采访团一行便朝塔县奔去，沿路上不乏美景，白沙湖、慕士塔格冰川洗去了我们的风尘，也打开了我们被风尘遮蔽已久的眼睛。当然，同行的伙伴中也有高原反应的，吸着氧气也同样被高原的美景所折服。到达塔县前指，太阳已西沉。当地的晚饭按深圳的作息标准，已然算是宵夜了。但我们吃得也很畅快，尽情释放着在高原第一天的心情。塔县之行，其实是接近采访的尾声，但又觉得所有的采访还没有开始，所有的故事还来不及述说。塔县人民医院就是一所有故事的医院，目前在这里的援疆医生大多都是今年才跟随第十一批援疆干部来到这里的，虽然在塔县的时间不长，但几乎每一位医护人员都有一段与当地人的故事。卢永康，来自阜外医院深圳医院，主治心血管疾病。他到了塔县后，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给这里的老百姓提供一套优质的健康医疗服务，所以他会给一些边防战士以及有边防责任的家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医疗保护。在塔县，有一名护边员叫巴依卡，祖孙三代70余年为国接力戍边，巴依卡就是这个家族的第三代。卢永康说，他也走过巴依卡在边境巡逻的路线，非常凶险，用塔吉克语来说，就是“有去无回”。而巴依卡后来为救落水儿童，就再也没有回来。巴依卡的事迹让卢永康感动，巴依卡乐观的父亲身上体现的精神也让他感动。卢永康记得有次去他家义诊，发现老人家体内两处地方有动脉瘤，其中一个是腹主动脉瘤，还有一个是腿上的卡动脉瘤，每个动脉瘤都很大，需要紧急手术。但是能做手术的医院距离塔县有几百公里远，路途遥远是有风险的，万一动脉瘤在路上破了，可能人就没了。经院领导部署和安排，卢永康亲自护送老人，好在一切顺利，手术后恢复情况也很好。老人家每次见到卢永康都说他像自己儿子一样，卢永康也只是笑着握着老人家的手。他深知这是自己应尽的责任，巴依卡的伟大也成了他援疆医疗工作的无限动力。巴依卡的事迹后来由喀什大学改编成音乐剧《帕米尔雄鹰——拉齐尼·巴依卡》，是深圳援疆倾力支持创作的大型剧目，曾在全国巡演，感动了无数人。这所新疆全域海拔最高的医院里还有很多的故事，援疆的医生们虽然不是巴依卡，却像巴依卡一样守护着这里的每一位居民。如果莫尔寺真的留下过玄奘的足迹，那也只是帕米尔高原上的回响，玄奘在石头城上的讲经，才是东归的序曲。只是这回响之音绕千年而不绝，玄奘是大爱无疆的圣人，而参与援疆的所有人皆为大爱有“疆”。我能听见援疆医生的慈悲、支教的大爱、干部的关心，这些声音化作了南疆的繁荣与稳定。石头城与莫尔寺已然是游人观摩的遗址，但在文化润疆的大业上，所有的援疆力量将汇成新的不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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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晶报APP
统筹 | 李岷
记者 | 伍岭
制图 | 勾特
编辑 | 叶辉 李一凡